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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

面向中華立足本土 一代人的兩種六四價值

一九八九年春夏之交,北京天安門前的一場民主運動在軍隊鎮壓下結束,人潮散去,遺下血腥和煙硝味;另一邊廂,香港人打破一貫的沉默,發起大規模的遊行聲援運動。十年人事幾翻變,曾幾何時,出席六四燭光晚會悼念死難者是一件平常事;今日的新一代對身份認同產生懷疑,更出現「六四與我何干」的聲音。二十六年過去,新一代年輕人如何定義六四?張秀賢,中文大學學生會前會長,認為六四的歷史不能被抹掉,堅信其對本土的意義重大而久遠;張崑陽,浸會大學學生會外務副會長,明言「保住香港」比「建設民主中國」更為重要。

 

文字、攝影:林子晴 編輯:李晟謙

 

張秀賢

生於九四年的張秀賢沒看過電視直播、亦未親歷六四。他依稀記得中一時第一次從中史老師口中聽到六四事件,心中浮現出疑問:「為什麼一個政府可以殺如斯多人?」提起六四,年輕一代不期然會感到一絲恐懼,但沒有貼身經歷,其歷史始終未能紮根於心中。在本土意識大興之時,六四事件在這代人心中的定位更見矛盾。

「 為甚麼當年會有百多萬人走上街頭聲援民運人士?六四至今相隔甚遠,對於這一代人而言,六四就像是一個都市傳說般,但我卻深被香港人的行為感動。」六四對張秀賢來說,縱然遙不可及,但香港人的團結精神仍深深打動著他。六四與他的關係既遙遠但又不能割捨。

香港歷史難擺脫六四

本土思潮興起,部份年輕人指要擺脫建設民主中國的責任,決意不再出席六四燭光晚會。提起這個現象,張秀賢略顯激動,手指重重敲著檯面道:「你去六四晚會是否就代表要去建設中國民主?精神上支持中國擁有民主,與親手在中國建立民主是兩回事,兩樣東西沒有衝突!」

他強調,紀念六四屬於香港本土的大事,「六四對本土的意識興起及政治參與是十分重要的,六四晚會某程度上並非中國民主的圖騰,而是香港民主的圖騰。」張秀賢認為六四對香港的影響深遠,中國由民運後全面收緊香港《基本法》的條文,到香港人慢慢建立爭取民主的信念。每年維園亮起燭光,六四的主題一直都離不開香港民主抗爭。他深信以強調六四來鼓勵港人再次站出來,才能真正捍衛本土歷史。

加入抗爭意識 跳出形式框架

「六四為香港留下恐懼,但雨傘運動除了留下恐懼,更大的是無力感。」看著雨傘運動被警方以全面清場的方式完結,這一代人對民主前路更感無力。加上反對出席維園六四晚會的聲音漸漸增加,張秀賢慨嘆今年六四晚會的人數或多或少會受到影響,但他仍相信六四的歷史無法擦去,「就如當年民女(中大民主女神像)被人抬走,即使在今天發生,香港人一樣會有很大反應,不會突然間因為本土意識興起,而對事情沒有感覺。」

支聯會形式化的悼念方式一直為人垢病,但在張的眼中,形式化的悼念亦能發揮教化功能。「縱然他們思想守舊,但無可否認支聯會是把六四歷史保存得最好的組織。即使在最少人出席(六四晚會)的一次,都有數萬人計。」他認為要把六四歷史長遠地承傳下去,便要把紀念六四的情感轉化成抗爭力量。他以去年六四晚會後,學聯在沒有不反對通知書下遊行至中聯辦為例,認為主辦者要在形式化的框架下加入更多抗爭意識,方能使人民時刻警惕當下的政權。

 

張崑陽

從小就喜歡留意時事的張崑陽,形容自己站在不公義前,不平則鳴的感覺會油然而生。站在六四歷史前,他鏗鏘一句「不出席支聯會的六四晚會」,道出每年在維園燃起悼念燭光外,年輕一代所對活動強烈的反思。

「中國人」身份毫無意義

一直以來,「中國人」這身份在張崑陽心裏可謂遙不可及,「老實說,我真的不覺得自己是一個中國人。」對他而言,中國只是一個國籍,張認為由始到終這一代著重的是香港,故探究自己是否中國人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他表示即使觀看六四紀錄片時落淚,也不是因為所謂的中華民族血濃於水的情感,只是純粹認同爭取民主的價值。

雨傘運動啟發 建設民主中國非己任

以前的張崑陽也曾出席維園六四晚會,心懷憤慨地悼念為民主捐軀的學生。直至去年爆發的雨傘運動,他日夜於佔領區與其他抗爭者促膝長談,受到不少衝擊與啟發。「雨傘動運告訴我們,香港人從來都是靠自己,我們要自主命運,把這裡變成我們心中所期望的地方。」一場運動慢慢使他對將建設民主中國為重要目標的支聯會充滿反感。張認為在香港如此脆弱的時候,愛國甚至建設民主中國已不在這一代人的責任範圍內。

張崑陽認同六四絕對有紀念價值,與香港本土亦有不可分割的聯繫。但他強調:「悼念六四的意義僅止於不可遺忘歷史,及提醒人民這政權的黑暗。離譜的是,為何一定要把建設民主中國與悼念六四混和一談?」他直斥「出席維園晚會不等如一定建設民主中國」的說法是不合理,「你沒有可能不認同要親自建設民主中國,卻又高呼這個口號。假如你說人們只是支持中國步向民主,我也支持很多價值,例如世界和平,難道我要去高叫所有相關的口號嗎?」張崑陽堅決反對支聯會強行把對建設民主中國的訴求加諸於六四晚會中,對此顯得毫不退讓。

堅持抗爭 延續六四精神

民主不是單憑口講,八九民運時的學生為民主犧牲了自己的性命,而我們每年只是坐在維園,意義在何?」六四對張崑陽而言只是個歷史的一部份,其標誌性終究會被具有港人集體回憶的運動取締。相比行禮如儀的六四晚會,張崑陽認為延續當年民運人士的抗爭精神,才是對六四死難者最好的尊重。

張秀賢認為對香港的身份認同感才是真正推動這一代去參與抗爭的原動力,而非六四悲慘的歷史。
張秀賢認為對香港的身份認同感才是真正推動這一代去參與抗爭的原動力,而非六四悲慘的歷史。
張秀賢指中大學生會不可能完全與六四歷史割裂,當年柴玲在中大學生會的大樓裡藏了幾個月,支聯會的建立都與中大學生會有關。
張秀賢指中大學生會不可能完全與六四歷史割裂,當年柴玲在中大學生會的大樓裡藏了幾個月,支聯會的建立都與中大學生會有關。
學聯成員每年都會參與六四悼念活動。(由受訪者提供)
學聯成員每年都會參與六四悼念活動。(由受訪者提供)

 

張崑陽指,人們只批評中國政權不合理之處,而不會採取實際動抗爭,是因為香港人較著重於自己的地方。
張崑陽指,人們只批評中國政權不合理之處,而不會採取實際動抗爭,是因為香港人較著重於自己的地方。

《San Po Yan Magazine 新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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