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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政

口罩成聾人溝通隔膜 團體研透明口罩重塑失去的一顰一笑

聾人夫婦站在街上、焦急地劃着手語,但眼神充滿疑惑。平日,二人在家中以手語溝通無阻,為何他們在街上卻沒法理解對方說話?

新冠肺炎疫情下,聾人佩戴普通外科口罩,使他們比以往更花氣力與人溝通,林林種種的誤會,日復日發生着。普遍認為聾人佩戴口罩,亦無阻日常的手語溝通。事實上,聾人還需要觀察對方面部表情和說話口型,才能準確理解對方想要表達的信息。一旦他們混淆信息,小則惹來笑話,大則可招致麻煩。有見及此,有慈善團體主動為聾人大量生產透明口罩,將笑容、緊閉、或「嘟」着的嘴形,重現聾人眼前。

聾人接收訊息有「時差」 口罩成隔閡處處碰壁

隨着新冠肺炎疫情持續,政府在過去一年,不定時更新疫情安排。在資訊萬變的情況下,有聽障人士卻因疫情措施的改動,而感模糊。「如何使用『安心出行』?目前限聚令是限制多少人聚會?到底接種疫苗會否有死亡風險?」這全是聾人對防疫措施疑問。縱使電視新聞片段同時附上中文字幕,但有見於普遍聾人的中文理解能力較弱,故他們難以清晰了解本港疫情最新發展。香港聾人協進會會長劉麗芳指,聾人需透過視像通訊,以手語翻譯新聞及最新措施,聾人才得知現時實際疫情狀況 。

香港聾人協進會會長劉麗芳表示,希望政府在發佈消息時多增加手語翻譯,令聾人能接收得更快。

「我們聾人接收訊息(速度)比正常人還要慢一天。」同為聾人的劉麗芳打着手語說道。回溯起疫症剛蔓延本港,市面上的口罩早已被市民搶購一空,但身處同一天空下的聾人卻因無法「聽見風聲」,以致當聾人得知疫症「殺入」香港時,他們只好購買市面上僅餘、且昂貴的口罩。對此聾人唯有佩戴同一口罩約數天才丟棄,也不願購買價錢高昂、但便利他們溝通的透明口罩。

Tiffany是一名弱聽人士,平日在社會企業(下稱社企)「籽樂廚房」負責樓面、「水吧」(意即:酒水部)工作。她靠著僅餘的聽力與別人溝通,卻不懂得以手語表達說話。她坦言,人們佩戴上口罩難免阻礙聲音傳遞,而且口罩覆蓋嘴巴,使她難以看見別人說話時的嘴型, Tiffany對此感到相當困擾。「有些客人沒有清晰地表示自己需要(侍應)下單,便急忙說出餐點名稱。有時候我們聽不及,他們(客人)便誤會我們不理會他。人們習慣以較快的速度來說話,而且他們常以為只要說得大聲,我們就可以(理解),但最好是說慢些。」雖然她佩戴上助聽器,惟她的聽力實在有限;如她身處於喧鬧環境,或自身處於疲憊狀態,則不太聽到別人的說話,反之若她能觀察別人的表情和說話口型,她會更易及更快理解別人的信息。

「籽樂廚房」員工Tiffany患有弱聽,亦不懂以手語溝通。

伸手幫助無助一方 用心設計透明口罩

回顧「疫情襲港」初期,港人慌忙到商店搜集口罩,然而在人人自危的環境下,福幼基金會卻主動與口罩生產商合作,設計研發「防霧透明窗醫用口罩」。福幼基金會總幹事陳敏樂表示,早前機構曾向聾人派發「抗疫包」,在過程中他發現透明口罩對聾人的日常溝通十分重要。可是,當時透明口罩只能從美國入口運送到港,其供應量較少,且每個透明口罩的成本價高達18港元,加上美國官方宣佈禁止將醫療用品對外銷售。在種種因素迫使下,機構萌生「倒不如自己研發(透明口罩)」的念頭。

機構從構思透明口罩,直到研製出製成品只花了三至四個月。研發過程中,機構不斷反覆測試口罩布料及透明膠片的比例,務求透明口罩既能達致足夠保護、又不影響使用者呼吸。陳更發現,除了聾人需要佩戴透明口罩以助溝通,亦有許多人需要在工作上用到透明口罩,如一些需要看到嘴唇的工作者──言語治療師、手語翻譯員,「語言老師在日常教學上,需要看到對方的口型才能教導(學生)如何發音,那刻透明口罩就能派上用場。」

目前福幼基金會是本港唯一一家生產透明口罩的慈善機構,以捐款作為生產資金。「如果我們停下來(生產透明口罩),他們(聾人)就沒有透明口罩可佩戴,所以我們真的不能停下來!」陳敏樂佩戴上機構所生產的透明口罩,訪談期間她的口罩不時映出笑容。現時福幼基金會共向14間聾人機構,派發約6萬5千個透明口罩,供應量剛好維持一至兩個月。劉麗芳打着手語表示:「十分感謝機構捐贈(透明)口罩,可惜(透明)口罩數量不多。同時我們亦會將(透明)口罩留給健聽人士於手語翻譯時使用。」她緊皺眉頭言道,「疫情再持續下去,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屆時可能需要自己購買。」

福幼基金會生產的透明口罩,以5個獨立包裝為一組,分發予有需要人士。

佩戴透明口罩者非「缺陷者」 社會須互補促聾健共融

「你們都說聾人需要看到表情、需要讀唇,那麼是要看到誰的表情?我大膽問道,難道要求全餐廳的客人帶上透明口罩,為的是方便聾人?」「籽樂廚房」負責人Gladys的一句詰問,帶出透明口罩的佩戴者,不單是聾人自己,還有是聾人的溝通對象。但她明白,要求所有人佩戴透明口罩並非易事,皆因人們對透明口罩存在誤解。陳敏樂補充,「有人會戴上『有色眼鏡』,誤以為聾人才需佩戴透明口罩,更生怕常人一旦佩戴(透明口罩)後會被人誤會為聾人。」故她期盼服務性行業可作先驅,讓員工佩戴透明口罩。劉麗芳曾被當面質疑其透明口罩的防菌能力、更有人指着她的透明口罩問「這是甚麼?」、也有人好奇地緊緊盯着透明口罩。她坦言,此舉皆令聾人深感尷尬,使他們不得不急忙地換上普通口罩。

陳敏樂(右)與福幼基金會高級傳訊及項目發展經理張明慧(左)均認為,公眾捐款是維持透明口罩生產的方法,亦指公眾教育也為重要。

面對各種「透明口罩」的迷思,陳敏樂明言社會需要教育和推廣「甚麼是透明口罩?」,皆因大眾不太了解疫情下聾人於生活上的不便,故希望透過教育大眾以放下「有色眼鏡」,及讓大眾體諒現時聾人所身處的處境。Gladys曾遇過不少客人理解和支持聾人員工,「聾人同事因理解錯誤而下錯單,將魚變成了牛,豈料客人不但沒有生氣,還說『你們炮製的牛肉真好吃,下次一定要嚐嚐你們烹調的魚!』」

向來積極推動「聾健共融」的Gladys認為,真正幫助聾人面對疫情難關,不只是設計及生產透明口罩供他們佩戴,還要取決於大眾對一班聾人的心態,「共融就是人與人彼此彌補不足,大眾需要知道擁有聽覺並非必然事,也要感恩及知道自己足夠、有餘,並願意給予(別人)。」

《San Po Yan Magazine 新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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