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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聞

社運後的學生會陷入困境 歷任學生會幹事面臨挑戰

自2014年香港發生「佔領行動」後,各大學的學生會便與社會運動畫上了等號。隨著「佔領行動」的結束,香港社會的政治氣氛明顯減退,學生會亦只能重新投入校務,為校園内的學生提供服務。不過,2016¬¬年旺角衝突事件的發生、以及隨後的立法會宣誓風波,又令大學學生會重回社運軌道,並不時公開發表聲明,表達其對社會事件的關注和立場。

反修例運動在2019年爆發後,香港各大學的學生會更成為運動的「風眼」,部份在任的學生會幹事積極發聲,一些學生會「老鬼(即前學生會幹事)」亦以新的身份再次參與社運。在反修例運動結束後,在歷任學生會幹事中,有人選擇流亡海外、有人本來想改變校內制度,但現在卻要爲了完成學業而被迫遵從制度,亦有人則選擇爲了堅持心中的信念而繼續留於制度中。面對時間和環境的改變,歷任學生會幹事的心路歷程又如何呢?

本欲改變校政 如今只能依從

香港浸會大學(下稱浸大)學生會曾於2018年發起運動,爭取校方取消以普通話作為畢業要求的規定。期間,時任學生會會長劉子頎、「浸大山神」社群創辦人陳樂行、及一些學生曾爲此一度佔領校內語文中心。隨後時任浸大校長錢大康本要求劉及陳二人即時停學,但在浸大學生的反對聲音下,又延緩了兩人的停學令。惟經浸大學生事務委員會討論後,校方最終決定處罰劉子頎停學一個學期。

時任香港浸會大學學生會會長劉子頎(圖片來源自香港浸會大學學生會Facebook)

劉子頎在回想三年來發生的一切時坦言,現在的情況「好慘」。他當時要求校方取消以普通話作畢業要求,但如今卻需修讀普通話課程,以滿足校方畢業要求。他亦稱,自己真不想修讀普通話課程但現在則祇能「希望完成課程,快點離開浸會大學作罷」。

劉子頎原本應該在去年大學畢業,但因被校方處罰停學一個學期,至今仍處於在學狀態。他表示,由於眼見身邊的同學早已畢業,自己卻仍在修讀大學學士學位,而且要比別人多修讀兩年的學位課程,已對他造成了情緒影響,故他在這段日子裏盡量與友人傾訴心事和找工作,以避免將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大學生活上。

劉子頎曾希望將來成為一名消防員,但自佔領浸大語文中心事件發生後,他自知可能未能如願當一名消防員了。他表示,「當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很容易被找到的時候,你大概知道有一部份公司不會錄用你。」對於未來的打算,劉則稱,會嘗試找健身行業和建築地盤的工作,因爲「這些工作不太關注你的背景」。對於以前曾發生的事情,他直言「不會後悔」,並稱,自己只是承擔作爲學生會幹事及領導佔領語文中心一事的代價和影響。

作為一名學生會「老鬼」,劉子頎認為,在討論擔任學生會幹事是否有意義時,不能單靠結果來決定答案。劉指出,他在擔任學生會會長期間已成功埋下了種子,並以正背負官司的前浸大學生會會長方仲賢為例稱,方仲賢正是因為目睹劉在任時為某些議題發聲,才決心希望成為浸大學生會內閣的一員。

從學運到流亡海外 卻未對過去感悔恨

張崑陽曾經歷2014年佔領運動、2016年農曆新年的旺角衝突事件、2019年反修例示威,稱得上是「三朝元老」。他於佔領運動發生後參選浸大學生會、並曾擔任第48屆浸大學生會外務副會長。五年前,就在張崑陽完成學生會任期前約一個月,突然發生旺角衝突事件。當時浸大及香港大學(下稱港大)學生會均發表聲明,表示支持示威者。對此,張崑陽表示,「碰巧兩間大學學生會內閣(港大和浸大)都是本土派,絕對支持勇武,所以(我們)絕對不割蓆。」而當時浸大學生會所發表的聲明以「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為題,並因此引起社會很大迴響。不過,浸大校方在事後並未就有關聲明的內容與學生會聯絡。

2016年,張崑陽在浸大學生會的任期結束後,便轉至港大繼續學業,並讓自己稍作休息。由於他在任學生會期間經歷了不少風波,所屬學生會後來決定退出香港學界專上學生聯會(下稱學聯),及表明不再出席由支聯會舉辦的一年一度「六四燭光晚會」。當時年輕的他便要為所有事情作決定,頓感身心俱疲,更沒有時間思考自己未來的人生發展方向,「當時的心態是大家都要沉澱一下,休養生息,在第一線退下來」, 張亦因此逐漸抽離浸大學生會外務副會長的身份。

張崑陽因反修例運動,再次積極參與社運,現已流亡海外。(取自張崑陽 Facebook 專頁)

不過,2019年反修例示威爆發後,張崑陽再次成為社會運動中的活躍份子。他表示,他再次投身社會運動時,運用了過往參與學生會工作的經驗,例如如何擺放街站宣傳,以至組織人員網絡等。但張崑陽亦指出,「到後來(反修例運動)已超越一般層次,所以學界可以做的事亦愈來愈少。」

去年9月,張崑陽在社交媒體上宣佈,「出於安全考慮」隻身流亡海外,並揚言與家人斷絕來往。經歷了「反修例示威」後,張坦言,任何人能在這個時代中,為香港作出貢獻,都是一輩子難忘的事。回望這段經歷,他「感到痛苦、失落,憔悴,但流亡也算是一種修行。」但不會因此而感到悔恨。他直言,「人的壽命很短暫,你可將你的生命和意志以一種熱誠,犧牲奉獻的態度,奉獻予一個地方,你的鄉土;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可比這(態度)更高尚。」

參選本科生代表 盼凝聚學生力量

香港大學學生會現任會長葉芷琳於2020年5月正式上任,而且上任時香港疫情未卻,一個月後又通過了《港區國安法》。隨著香港社會政治環境的轉變,葉芷琳亦馬上改變學生會內閣方針,將施政重心從外務轉移至校政。她相信:「如果希望大學不受外界因素影響作出決策、希望保障學術自由仍然存在的話,就必須要捍衛院校自主,聯合校內師生,一同對抗外界施加的壓力。」

時任香港大學學生會會長葉芷琳(圖片來源自香港大學學生會Facebook)

葉芷琳和歷屆港大學生會會長一樣,需按照傳統參選本科生代表。她眼中的學生會會長和本科生代表,無論在角色上還是在工作上都存在著差異。她指出,學生會會長的主要責任為保持學生會的基本運作,以及秉持「團結一致‧獨立自主」的宗旨;反之,本科生代表則不隸屬任何學生團體,主要工作是與校方高層「辯論」校內問題。本科生代表在校委會內只有一票,但葉芷琳視其極為重要,她深信,至少需要一位學生了解校方高層的想法。

本應於今年2月結束任期的葉芷琳,卻因港大學生會未能產生新任內閣,至今仍未能卸任。不過,在談到學生會「斷莊(即未能選出新内閣)」的原因,葉芷琳卻有不同的想法,「我覺得國安法其實只是一個較小的因素,始終有心的人不會因國安法而不『上莊』。」她認為,學生會在社運中,不再如以往般擔任領導角色,並因此令人對學生會的信心有所下降,再加上新冠疫情來襲,更令一些新生難以瞭解和認識學生會,這才是學生會「斷莊」的主因。

展望將來,葉芷琳認為,現時香港各大學學生會面臨的困難是,難以凝聚在校學生。「我總覺得,無論『對外』遇上什麼困難或打壓,只要一眾人仍然在此,就定可成功對抗。」 她擔心「斷莊」的情況延續下去,導致難以凝聚學生力量,令抗衡校方部份決定的力量亦隨之減少。

(**補充:截稿後,香港大學候選學生會「薪燧」成功當選)

香港未來彷彿荊棘滿途 張崑陽:「夜愈暗,星愈亮」

近年涉及大學學生會的事件廣受香港大眾關注,如科大學生會會長麥嘉俊被勒令停學一個學期、中大學生會內閣「朔夜」履新後隨即總辭、再加上港大及浸大等數間大學的學生會均面臨「斷莊」危機。對於外界批評大學「斷莊」一事,張崑陽直言「荒謬」,皆因時代已「不可同日而語」,過去學生會所面對的處境與現今的情況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張崑陽還讚嘆道,「(現在參選學生會的學生)在國安法通過後仍願意出來『上莊』,其實已比所有前人勇敢。」

對於現時香港的狀況,張崑陽也表示「夜愈暗,星愈亮」,「可能就是空間愈少,所以現時每個人做的事、每個人願意踏前的一步,就是代表一種意志的呈現。」他補充,若香港人能捱過這段時期,這段時間就是「最好的時代」。

麥嘉俊及一眾學生會幹事於去年被校方指控參與五宗不當行為,包括為周梓樂舉辦半周年追悼會,為「青蛙路」重新油漆標語,以及於科大北閘佈告欄重新張貼曾遭破壞的文宣。

《San Po Yan Magazine 新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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